第37章 我、不、願、意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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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聲音傳遍了整個化妝間，所有人都是一楞。
接著突然又換成了一個女人的聲音，帶著哭腔：“她說她想見你，她說她還愛你！清河哥，你來看看她好不好？不然你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！”
葉海菱瞪大了眼睛，正想問什麽情況，手中的手機就猝不及防被人奪過去了。
她擡頭，脫口而出：“姐夫？！”
紀清河臉色十分難看，他關了免提，問對方：“現在是什麽情況？”
一邊說著，一邊就要往外走，全程沒看葉榮歡一眼。
葉榮歡霎時明白了袁瑞可之前那話的意思！
她的心猛地一沈：“紀清河！”
她沒有看他，“你不要忘了，今天是什麽日子。還有半個小時，婚禮就要正式開始了。”
紀清河驀地頓住腳步。
須臾，他回頭，冷靜地道：“回頭我會給你一個交代。”
葉榮歡猛然站了起來：“可我要的不是你回頭的交代！”
葉榮歡忽然委屈到想哭。
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自己將來結婚的樣子，場景各不一樣，婚紗的款式也各不相同。
但是無一例外，在想象中，她將要嫁的男人，都是愛著她的。
現在她也不奢求太多，不奢求他能多看她一眼，可以容忍他心裏摯愛著另一個女人。
但是，他怎麽可以，在婚禮這麽重要的日子上，為了那個女人丟下她！
她冷冷地看著紀清河，說道：“今天你若是敢走，我就敢隨便拉另一個男人代替你，到時候看看，丟臉的是不是只有葉家、只有我！”
紀清河面色森寒：“——你威脅我？”
“哈！”她一笑，“難道不是你先威脅我嗎？今天是我們兩個的婚禮，你卻為了另一個女人，要把我丟下！你把我當成什麽？我憑什麽要受這種委屈？！”
化妝間裏一片寂靜，其他人連大氣都不敢喘。
誰都沒料到，婚禮都快開始了，兩個新人竟然鬧了起來。
葉海菱震驚地瞪大眼睛，看看她姐姐，又看看紀清河，滿目的不可置信——所以，之前的恩愛，原來都是假的嗎？
她紅了眼眶——為她姐姐感到委屈。
她上前，抓住葉榮歡的手，道：“姐，這婚不結了！他們紀家把你當成什麽？一個為了其他女人隨時都可以扔下你的男人，配得上你嗎？！”
她拉著葉榮歡往外走：“我們這就下去跟紀爺爺說清楚！是他孫子對不住你！也跟那些賓客把話說清楚，是袁瑞可和紀清河不知廉恥！這樣的男人，我們不敢嫁！”
“站住！”紀清河沈聲喝道。
葉海菱冷笑：“怎麽，你現在——”
“葉榮歡，管好你妹妹，別讓她出去胡說八道！”他威脅道。
葉榮歡冷笑：“胡說八道？她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？袁瑞可明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，卻偏偏要在這時候把你叫走，你明知今天是什麽日子，卻偏偏要置我於不顧——你們能做，別人就不能說嗎？”
她神色冰冷：“你們是得償所願了，可是憑什麽要讓我替你們背負一切？什麽都不說，別人還以為是我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，以至於你臨時逃婚！可是事實明明就是袁瑞可——”
“夠了！”他不耐煩地打斷她，“你剛剛是沒聽到嗎？可可她出車禍了！現在還在搶救室！你到底有沒有一點良心？”
他目光沈沈地看著她：“婚禮推遲三小時，我會下去跟爺爺說！”
說完，他大步走出了化妝間。
“——姐！”葉海菱氣得要哭出來，“我們走！這婚不結了！憑什麽啊？！”
葉榮歡沒說話。
不結？
這個婚禮，只是一個形式而已，她和紀清河早就是法律上的夫妻了。
今天的婚禮毀了，她依舊是他妻子。
什麽都改變不了。
只不過區別在於，今天過後，她會成為多少人的笑柄！
“走吧，去紀爺爺那裏。”她率先走出了化妝間。
剛走到紀老爺子的休息室門口，就聽到裏面傳來老爺子暴怒的聲音：“紀清河！你是說要氣死我？！”
葉榮歡敲了敲門，走進去：“爺爺。”
看到她，紀老爺子怒氣稍緩，他冷聲對紀清河道：“這婚禮不是你一個人的，你的意思，榮歡同意了嗎？！”
紀清河站在紀老爺子跟前，沒有一絲要退讓的意思，神色間卻帶了分乞求：“爺爺，她的情況很嚴重，我如果不去，很可能……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了，只是把婚禮推遲幾個小時而已，我去看完她，很快就回來。”
“看完她就回來？”葉榮歡忽然開口，“如果她說她快死了，讓你陪她最後一程，你到時候會怎麽選呢？她的臨終遺願和我的名聲，在你眼裏哪個比較重要？你到時候真的還會回來嗎？”
葉榮歡語氣中帶著諷刺。
“你——！”紀清河握緊拳頭。
紀老爺子臉色又沈了一分。
雖然葉榮歡的話是說得不中聽，但是說的卻是事實，這種可能性極其的大。
到時候紀清河會怎麽選？
他還會回來嗎？
毫無疑問——不會！
到時候，今天的婚禮，就徹頭徹尾地成了一個笑話！
紀老爺子沈聲道：“我剛剛說了，婚禮不是你一個人的，你想去，得先問過榮歡的意見。”
他轉向葉榮歡，嘆了口氣：“榮歡，你告訴他，你的回答。”
葉榮歡神色平靜：“我不願意。”
紀老爺子就道：“——婚禮照常進行。”
紀清河猛然擡頭：“爺爺！”
紀老爺子不為所動：“婚禮快要開始了，拾掇好你的表情。”
又沒收了他手機。
紀清河看向葉榮歡，目光森寒透骨。
葉榮歡面不改色。
時間一到，紀老爺子警告地看了紀清河一眼，讓他下去了。
葉榮歡垂著眸子，眼底情緒不明。
她如一個旁觀者，看著婚禮上的熱鬧，眼中閃過一絲嘲諷。
全然感受不到勝利的快感。
她被今天笑容滿面春風得意的葉父帶著，走到紀清河面前，將她的手交給了他。
她對著紀清河冰冷的臉，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。
兩人站在一起，俊男靚女，仿佛天造地設的一對。
葉父不知是不是被臨時有了感觸，惆悵又鄭重地說：“我今天就把我女兒交給你了，希望你以後能好好待她。”
紀清河沈默許久，在紀老爺子笑容要僵硬的時候，才說：“我會的。”
別人只當是他性子冷，寡言少語。
葉榮歡卻聽出了其中的敷衍和不情願。
紀老爺子給了紀清河警告的一眼。
紀清河的手驀地收緊。
葉榮歡手被他捏疼，臉上差點露出異樣來。
她感受到了他的不甘。
但是那又怎麽樣呢？
她也沒奢望他會有多情願。
他還留在這裏，沒有到袁瑞可身邊去，已經是她想要的結果了。
司儀問：“紀清河先生，你是否願意娶葉榮歡女士作為你的妻子？你是否願意無論是順境或逆境，富裕或貧窮，健康或疾病，快樂或憂愁，你都將毫無保留地愛她，對她忠誠直到永遠？”
有賓客已經在起哄，打算等紀清河回答那一聲“願意”之後就給他鼓掌。
然而卻是長久的沈默。
司儀：“紀清河先生？”
紀老爺子臉上應付客人的笑容，已經快要掛不住了。
一些客人也感覺到了不對勁。
葉榮歡垂著眸子，感覺自己的世界裏失去了其他所有的聲音，所有的關註力，都放到了身邊的男人身上。
然後，久久，她聽到他說：“我不願意。”
司儀一楞。
一眾賓客也是一楞。
紀老爺子氣得險些直接站起來。
葉榮歡腦海中轟然一響，卻又覺得，好像不是那麽意外。
她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麽表情，她看向身邊的人，卻正好對上他冰冷又堅定的目光。
他看著她，一字一頓地說：“我、不、願、意！”
說完，轉身大步離去。
葉榮歡僵立在原地。
“紀清河！你給我站住！你去哪裏？！”紀父暴怒的聲音。
葉榮歡心道，他去哪裏？
她知道的。
他去找袁瑞可。
他為袁瑞可，丟下了她。
周圍亂起來，賓客們竊竊私語的聲音傳到葉榮歡耳中，讓她的世界吵鬧得腦袋發疼。
她能感覺到那些各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憐憫的，同情的，幸災樂禍的，漠然的。
“榮歡……”紀老爺子愧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。
葉榮歡扯唇，僵硬地笑了笑：“爺爺，我沒事。”
“清河這實在是太不像話了！你放心，爺爺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！”
“爺爺。”葉榮歡面色沈靜地打斷他，“這個交代不該你來給。”
她轉向賓客，忽然問道：“我想知道，今天袁瑞可小姐的家人在這裏嗎？”
眾人一靜，隨後一對面色不太好的中年夫妻走出來，正想說話，一個短發女人攔住了他們，走到前面，道：“我是可可的表姐，賀姿，葉小姐你想說什麽？”
葉榮歡看向她身後：“請問賀小姐，你身後，是袁瑞可小姐的父母嗎？”
賀姿皺眉，道：“是，但是在這裏，有事你可以跟我談。”
葉榮歡忽而笑了一下：“那也可以。半個小時前，有人打電話來，說袁瑞可小姐出車禍了，現在正在搶救室。”
賓客嘩然，下意識看向袁家人，卻見他們都是一臉錯愕和震驚。
袁夫人當即上前來：“可可出車禍了？！她現在在哪裏？！”
葉榮歡面無表情：“打電話的人轉告說，袁小姐覺得自己可能是活不下去了，所以讓清河去見她一面，還說，她還深愛著清河。”
賓客又一次嘩然。
賀姿神色卻有些僵硬。
葉榮歡繼續道：“今天是什麽日子，我不信袁小姐她不知道，她今天打來這個電話，會造成什麽後果，我也不信她猜不到。現在如她所願，紀清河去找她了，但是——”
她冷冷地看向袁家人：“如果袁小姐的情況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危急，那我認了，這個男人讓給她，畢竟我也不能欺負一個快死的人是不是？但是，如果事實不是那樣，那麽，我想，袁家該給我一個交代！”
她冰冷的聲音，將賓客們都震住了，大廳裏一片寂靜。
賀姿道：“葉小姐，我承認你今天算是一個受害者，但是你要搞清楚，拋下你的是紀清河，不是……”
“所以賀小姐的意思，是袁瑞可一點責任都沒有？”葉榮歡打斷她，“賀小姐是說，你的表妹，在我的婚禮當天，打電話將我的新郎叫走，一點錯都沒有？！”
賀姿神色難看。
正要再說話，袁父攔住了她。
袁父沈著臉對葉榮歡道：“葉小姐，這事是我女兒做得不妥，但是她現在出車禍，生死難測……”
“袁先生，”葉榮歡打斷他，咄咄逼人地道，“我剛剛說過了，如果袁瑞可的危急情況是真的，我什麽都不會追究！”
相反，如果是假的……
葉榮歡眼底一片冰冷。
既然要丟臉，憑什麽要由她來承受最大的一份呢？
袁瑞可作為始作俑者，休想置身事外！
“所以現在，我要親自到醫院去看看，袁瑞可的真實情況！”
紀老爺子見狀，內心無奈地嘆了口氣，卻是走上前來，站在了葉榮歡這邊：“這件事情清河有錯，袁瑞可也有錯，有錯的都該承擔起責任來，榮歡說的有理，現在，去醫院吧。”
遇上這種情況，他一般不想將事情鬧大，鬧得哪家都丟臉。
但是現在，葉榮歡顯然不願意善罷甘休，事情也已經無法挽回了。
紀清河和袁瑞可也的確是有錯。
所以，只能答應葉榮歡的做法。
也是他紀家，實在對不起這孩子……
紀老爺子看向葉榮歡的目光滿是愧疚。
袁家父母似乎並不知道袁瑞可車禍的內情，倒是袁瑞可的表姐賀姿不像是一無所知。
葉榮歡之前還對袁瑞可出車禍不是意外只有五成把握，看到賀姿的反應之後，她又多了三成。
“我跟著過去看看。”紀老爺子對紀父道，“你留下來，處理一下這邊的事。”
至於葉父，他本來是想去看看的，但是被葉夫人悄悄拉了拉，兩人甚至都沒站出來幫葉榮歡說一句話。
倒是葉海菱，一起跟著葉榮歡上了車。
半個多小時後，眾人一起到了醫院。
葉榮歡身上還穿著婚紗，其他人身上的禮服也都還沒換，這麽一堆人出現在醫院裏，立即就引起了其他人的註意。
袁夫人火急火燎地拉住一個護士，問道：“請問今天車禍送來的那個病人在哪裏？一個女孩子，應該是前不久剛剛送來的，半個小時前聽說還在搶救室！她叫袁瑞可！”
護士好像不太清楚，幫忙去問了一下，回來說：“確定是叫袁瑞可嗎？今天到目前為止，進急救室的都沒有一個叫袁瑞可的病人。”
這話一出，眾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。
葉海菱憤憤道：“我之前可是都聽見了！說是在搶救室還沒出來，原來根本就是騙人的？！她這是什麽意思？明明知道今天是我姐的婚禮，還故意把人騙走？！”
要不是葉榮歡拉著，她已經忍不住沖上去和袁家人動手了。
袁父沈著臉，問道：“那今天有沒有來一個出車禍的，名字叫袁瑞可的病人？”
護士打了個電話，問了一下，然後有些尷尬地道：“有的，也的確是出了車禍，只是情況還沒嚴重到需要進搶救室的地步，只是外傷很多，並且左腿小腿骨折了。”
又跟他們說了袁瑞可現在所在的病房號。
剛剛葉海菱和袁家人的爭執，她都聽見了，也瞧見了葉榮歡身上的婚紗，頓時腦補出一場大戲，對袁瑞可的觀感就有些不好，臨了又補充道：“那位病人身上的外傷，很多都不像是出車禍弄的，而且也不深，其實只需要塗抹點藥水就要，但是病人要求我們給她包紮起來，病人家屬要是看到，也不要嚇到，除了左腿小腿，其他的傷真的不深的。”
她也不敢多說，只點到為止。
走的時候同情地看了葉榮歡一眼。
“走吧，上去看看。”紀老爺子沈聲道。
袁家人臉色都不好看，尤其是袁父，雖然還沒弄清楚具體是怎麽回事，但是光是靠知道的這些信息，就能猜到，這次的事，多半是袁瑞可自己故意策劃的！
“走！”他拉了忽然躊躇的袁夫人一把。
“姐，走！”葉海菱拉著葉榮歡，“這次非要讓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好看不可！”
“你說話註意點！”賀姿忍無可忍道，“事情的真相是什麽都還不知道，你這樣侮辱我表妹合適嗎？沒聽護士說嗎，她的確是出了車禍！她不知道自己的傷情，以為自己不行了，要見一見紀清河，有什麽不對？！”
“你可得了吧！”葉海菱張口就懟，“小腿骨折也能以為自己要死了，你表妹她是沒上過學還是咋地？怎麽還好意思說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？！”
她說一句還覺得不解氣，不等人回話就機關槍似的繼續掃射：“不說她的傷不重，就是她真的要死了，她就有理由在別人婚禮當天搶走別人老公了？！這什麽三觀什麽素質？！還說什麽還深愛著他、哎喲簡直要惡心死個人！你也別急著反駁，我話還沒說完呢，不說三觀不說素質，就說說她受傷這事，之前打電話的時候可是哭慘了！說是在搶救室，可能紀清河再不去就連她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！可是現在呢？人家醫生都說她壓根沒進過什麽搶救室！傷也只是小傷！只是骨折而已！甚至身上好多外傷都不是車禍導致的，而且只需要塗塗藥水的小傷，楞是要給包紮起來，弄成重傷的模樣！她是想幹嘛？！啊？！”
葉海菱情緒激動，聲音也不小，還不給人反駁的機會，劈裏啪啦一通話說完，袁家人氣得臉色鐵青，周圍也圍了好多八卦的人。
葉海菱說得夠清楚了，又有穿著婚紗的葉榮歡佐證，沒一會兒，周圍人就議論起來了。
一邊議論還一邊用奇怪的眼神看袁家人，袁夫人氣得直發抖，差點和葉海菱打起來。
葉榮歡擋在葉海菱身前，神色平靜：“袁夫人，我妹妹有說錯什麽嗎？”
袁夫人氣道：“沒說錯什麽？！現在真相都還沒搞明白，她憑什麽這樣罵我女兒？！”
葉榮歡道：“待會兒見了袁瑞可，如果我妹妹罵錯了，我們道歉。”
說完拉著葉海菱，率先進了電梯。
到了病房所在樓層，還沒找到是哪個房間，先遇到兩個神色驚慌的人。
“……伯父伯母？！”坐在門口看手機的一個年輕人，嚇得一下子蹦起來，手機都差點掉在地上。
“姐……”他旁邊的一個女生，和賀姿長得有些像，瞪大眼叫了賀姿一聲，又吶吶轉向袁家父母，“姨媽、姨父……”
光是袁家人來的話，他們倒是不怕，但是被眼前這陣仗給嚇到了——光是葉榮歡身上穿的婚紗，就十分嚇人，更別說她邊上還有一個紀老爺子！
“你表姐呢？！”袁夫人著急地問道。
女生默默地指了指病房。
袁夫人等不得，一下子就沖過去推開了門：“——可可！”
恰好與來開門的紀清河差點撞在一處。
一進去，看見躺在病床上，臉色蒼白，渾身包得是紗布的袁瑞可，當即就哭著撲了過去，“可可！”
紀清河看見紀老爺子，猛地變了臉色，滿目震驚：“爺爺……”
紀老爺子面無表情，看都沒看他，跟著袁父一起進了病房。
紀清河一把抓住葉榮歡胳膊，擋在她身前，臉色陰沈：“你——”
他沒想到竟然會鬧到醫院來。
他了解紀老爺子，不可能是他爺爺提的意見！
只能是葉榮歡！
“你幹什麽呢？！”葉海菱現在對他全無好感，一把將他手扒開，護在葉榮歡面前。
葉榮歡看著紀清河，清淺一笑：“聽說袁小姐情況那麽不好，我們都來看看她，怎麽，不行嗎？”
紀清河正欲開口，紀老爺子說道：“榮歡，進來。”
葉榮歡輕描淡寫地推開他，走了進去。
袁瑞可此刻的笑容僵硬，十分難看。
她躺在床上，對上葉榮歡平靜的目光，面孔扭曲了一下。
葉榮歡看了她一眼，也沒有要和她廢話的意思，直接就問袁父：“袁先生，看出什麽來了嗎？要不要讓醫生重新檢查一遍？”
袁父臉色漆黑。
這哪還用得著叫醫生重新檢查？
袁瑞可現在這模樣，從外面看的確是傷得不輕，但是掀開被子仔細檢查一遍，就能看出她的傷情的確是如剛才那個護士所說，最嚴重的不過小腿骨折！
袁父此刻只覺得丟盡了臉，想到今天這事傳出去，袁家估計會成為圈子裏的笑柄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，直接沖上去就甩了袁瑞可一巴掌！
“我怎麽會有你這麽丟人的女兒？！”
清脆的聲音響在病房裏，袁瑞可的臉幾乎是立即就紅腫了起來。
袁父猶覺不解氣，還想動手。
袁夫人趕忙上去攔，一時間哭聲罵聲，充滿了整個病房。
葉榮歡卻站在一邊，看鬧劇一樣，不為所動。
紀老爺子也一句話不說。
“可可還傷著，你怎麽能下這麽重的手啊！”袁夫人哭著，攔著丈夫。
袁父本來稍稍消了氣，一聽這話，想到袁瑞可的傷怎麽回事，又是怒火中燒，將妻子甩開又要動手。
這次紀清河擋在了袁瑞可面前：“伯父，請你冷靜！可可她……”
“紀清河！”紀老爺子一聲怒喝，“你給我閉嘴！現在不是你該說話的時候！”
紀清河霎時沒了聲音。
他從沒見紀老爺子這麽生氣過。
“紀少，”袁父開口，語氣疏離，“上次退婚一事，是我袁家對不住你，但是既然退婚了，你和可可就沒關系了，不該再有牽扯！我現在教訓我女兒，你也不該插手！”
說完也不管紀清河是什麽反應，就冷冷地看向袁瑞可：“今天的事，到底是怎麽回事，現在，你來給大家一個交代！”
“爸……”袁瑞可眼眶裏墜著淚，“你要我解釋什麽啊？”
“你還不知悔改！”袁父十分失望，“我現在給你機會，你還不知悔改？！你知不知道，你現在要是不說清楚，明天你使手段搶人丈夫的的傳聞就會傳遍整個圈子？！你是要丟盡我袁家的臉是不是？！”
袁瑞可一聽，臉色煞白。
她剛剛是聽出些不對，但是沒想到，會是事情敗露。
她驚慌道：“爸您什麽意思？我怎麽會……”
“可可，葉小姐說你……”袁夫人實在不相信，自己女兒會做出這種事情來，她將葉榮歡之前的指控說了一遍，期盼地看著袁瑞可。
袁瑞可臉色大變：“不是！我沒有！”
葉海菱冷笑：“那你倒是解釋一下，不是說要死的人了嗎？怎麽還在這好好的呢？！”
“你說話註意點！”賀姿沈下臉，兩人差點又打起來。
“是我們……”這時袁瑞可她小表妹道，她帶著哭腔道：“之前表姐的情況真的很不好，我以為、以為她……我太害怕了，又聽到她一直在喊清河哥的名字，就急忙給清河哥打電話……”
她邊上那個年輕人也道：“那時候我們都太慌了，沒註意到可可姐有沒有被推進搶救室，之後醫生說沒事，我們才放下心來，這只是一個誤會而已。”
兩人爭相解釋，意思只有一個，袁瑞可的車禍真的是意外，不是故意設計的，叫紀清河過來也不是袁瑞可的主意，是他們自作主張給紀清河打的電話。
袁瑞可虛弱道：“葉小姐，很抱歉，給你造成了這麽大的困擾，我也沒想到，清河他會過來。”
她看了紀清河一眼，滿眼的愛戀，卻又趕緊藏起來，欲蓋彌彰一樣。
“我剛剛正在勸清河，回去繼續和你的婚禮，沒想到你們就來了。”袁瑞可道，“真的很抱歉……”
“我有一個疑問。”一直沈默的葉榮歡忽然開口道。
頓時所有人都看向她。
葉榮歡道：“袁小姐，之前在電話裏，你的朋友和你表妹說，你是去機場的路上出的車禍，那麽請問，肇事司機人呢？”
她不開口則已，一開口就切中要害。
袁瑞可的小表妹眼中閃過一絲慌亂，張口就道：“肇事司機跑了！”
她邊上那年輕人想阻攔都沒來得及。
“跑了？”葉榮歡道，“那麽你們報案了嗎？”
“沒有，我們還沒——”
“那麽現在就去報案吧，出車禍的監控，應該也能看到的吧？”葉榮歡道。
病房中霎時一靜。
“我……”袁瑞可下意識看向紀清河，看見他站在紀老爺子身邊，眉眼低垂，眼底情緒不明，心裏下意識一慌。
“清河，”她倏地哭出聲來，“我真的不想這樣的，可是你怎麽能、怎麽能這麽狠心啊！你怎麽可以和葉榮歡結婚！你明明還是愛我的！我們心裏都還有彼此，為什麽不能繼續在一起？！”
“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？”她哭得泣不成聲，“不然你今天也不會……”
“你剛剛跟我說，你買了出國的機票，都是騙我的？”紀清河開口，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。
袁瑞可的聲音戛然而止，“我……我後悔了，我又後悔了！我放不下你啊！”
她希冀地看著他：“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？反正你也不喜歡葉榮歡，我們——”
“夠了！”袁父忍無可忍地怒喝出聲。
他轉向紀老爺子：“老爺子，我……對不住，是我沒把女兒教好。”
紀老爺子淡淡道：“沒把女兒教好，的確該道歉，但是真正該道歉的人，不是你。”
自從上次退婚事件後，紀家和袁家就有了芥蒂，這次之後，紀老爺子是打算再也不和袁家來往了。
袁父又逼袁瑞可跟葉榮歡道歉。
袁瑞可對此倒是沒什麽障礙，“對不起”張口就來。
然而葉榮歡面無表情，沒有應聲的打算。
賀姿有些不忿：“我表妹跟你道歉，葉小姐你——”
葉海菱不等她說完就冷笑一聲懟回去：“哎喲餵道個歉了不得哦？她道歉那是她應該的！是她自己做錯了事，我姐憑什麽就得原諒她？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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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著突然又換成了一個女人的聲音，帶著哭腔：“她說她想見你，她說她還愛你！清河哥，你來看看她好不好？不然你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！”
葉海菱瞪大了眼睛，正想問什麽情況，手中的手機就猝不及防被人奪過去了。
她擡頭，脫口而出：“姐夫？！”
紀清河臉色十分難看，他關了免提，問對方：“現在是什麽情況？”
一邊說著，一邊就要往外走，全程沒看葉榮歡一眼。
葉榮歡霎時明白了袁瑞可之前那話的意思！
她的心猛地一沈：“紀清河！”
她沒有看他，“你不要忘了，今天是什麽日子。還有半個小時，婚禮就要正式開始了。”
紀清河驀地頓住腳步。
須臾，他回頭，冷靜地道：“回頭我會給你一個交代。”
葉榮歡猛然站了起來：“可我要的不是你回頭的交代！”
葉榮歡忽然委屈到想哭。
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自己將來結婚的樣子，場景各不一樣，婚紗的款式也各不相同。
但是無一例外，在想象中，她將要嫁的男人，都是愛著她的。
現在她也不奢求太多，不奢求他能多看她一眼，可以容忍他心裏摯愛著另一個女人。
但是，他怎麽可以，在婚禮這麽重要的日子上，為了那個女人丟下她！
她冷冷地看著紀清河，說道：“今天你若是敢走，我就敢隨便拉另一個男人代替你，到時候看看，丟臉的是不是只有葉家、只有我！”
紀清河面色森寒：“——你威脅我？”
“哈！”她一笑，“難道不是你先威脅我嗎？今天是我們兩個的婚禮，你卻為了另一個女人，要把我丟下！你把我當成什麽？我憑什麽要受這種委屈？！”
化妝間裏一片寂靜，其他人連大氣都不敢喘。
誰都沒料到，婚禮都快開始了，兩個新人竟然鬧了起來。
葉海菱震驚地瞪大眼睛，看看她姐姐，又看看紀清河，滿目的不可置信——所以，之前的恩愛，原來都是假的嗎？
她紅了眼眶——為她姐姐感到委屈。
她上前，抓住葉榮歡的手，道：“姐，這婚不結了！他們紀家把你當成什麽？一個為了其他女人隨時都可以扔下你的男人，配得上你嗎？！”
她拉著葉榮歡往外走：“我們這就下去跟紀爺爺說清楚！是他孫子對不住你！也跟那些賓客把話說清楚，是袁瑞可和紀清河不知廉恥！這樣的男人，我們不敢嫁！”
“站住！”紀清河沈聲喝道。
葉海菱冷笑：“怎麽，你現在——”
“葉榮歡，管好你妹妹，別讓她出去胡說八道！”他威脅道。
葉榮歡冷笑：“胡說八道？她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？袁瑞可明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，卻偏偏要在這時候把你叫走，你明知今天是什麽日子，卻偏偏要置我於不顧——你們能做，別人就不能說嗎？”
她神色冰冷：“你們是得償所願了，可是憑什麽要讓我替你們背負一切？什麽都不說，別人還以為是我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，以至於你臨時逃婚！可是事實明明就是袁瑞可——”
“夠了！”他不耐煩地打斷她，“你剛剛是沒聽到嗎？可可她出車禍了！現在還在搶救室！你到底有沒有一點良心？”
他目光沈沈地看著她：“婚禮推遲三小時，我會下去跟爺爺說！”
說完，他大步走出了化妝間。
“——姐！”葉海菱氣得要哭出來，“我們走！這婚不結了！憑什麽啊？！”
葉榮歡沒說話。
不結？
這個婚禮，只是一個形式而已，她和紀清河早就是法律上的夫妻了。
今天的婚禮毀了，她依舊是他妻子。
什麽都改變不了。
只不過區別在於，今天過後，她會成為多少人的笑柄！
“走吧，去紀爺爺那裏。”她率先走出了化妝間。
剛走到紀老爺子的休息室門口，就聽到裏面傳來老爺子暴怒的聲音：“紀清河！你是說要氣死我？！”
葉榮歡敲了敲門，走進去：“爺爺。”
看到她，紀老爺子怒氣稍緩，他冷聲對紀清河道：“這婚禮不是你一個人的，你的意思，榮歡同意了嗎？！”
紀清河站在紀老爺子跟前，沒有一絲要退讓的意思，神色間卻帶了分乞求：“爺爺，她的情況很嚴重，我如果不去，很可能……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了，只是把婚禮推遲幾個小時而已，我去看完她，很快就回來。”
“看完她就回來？”葉榮歡忽然開口，“如果她說她快死了，讓你陪她最後一程，你到時候會怎麽選呢？她的臨終遺願和我的名聲，在你眼裏哪個比較重要？你到時候真的還會回來嗎？”
葉榮歡語氣中帶著諷刺。
“你——！”紀清河握緊拳頭。
紀老爺子臉色又沈了一分。
雖然葉榮歡的話是說得不中聽，但是說的卻是事實，這種可能性極其的大。
到時候紀清河會怎麽選？
他還會回來嗎？
毫無疑問——不會！
到時候，今天的婚禮，就徹頭徹尾地成了一個笑話！
紀老爺子沈聲道：“我剛剛說了，婚禮不是你一個人的，你想去，得先問過榮歡的意見。”
他轉向葉榮歡，嘆了口氣：“榮歡，你告訴他，你的回答。”
葉榮歡神色平靜：“我不願意。”
紀老爺子就道：“——婚禮照常進行。”
紀清河猛然擡頭：“爺爺！”
紀老爺子不為所動：“婚禮快要開始了，拾掇好你的表情。”
又沒收了他手機。
紀清河看向葉榮歡，目光森寒透骨。
葉榮歡面不改色。
時間一到，紀老爺子警告地看了紀清河一眼，讓他下去了。
葉榮歡垂著眸子，眼底情緒不明。
她如一個旁觀者，看著婚禮上的熱鬧，眼中閃過一絲嘲諷。
全然感受不到勝利的快感。
她被今天笑容滿面春風得意的葉父帶著，走到紀清河面前，將她的手交給了他。
她對著紀清河冰冷的臉，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。
兩人站在一起，俊男靚女，仿佛天造地設的一對。
葉父不知是不是被臨時有了感觸，惆悵又鄭重地說：“我今天就把我女兒交給你了，希望你以後能好好待她。”
紀清河沈默許久，在紀老爺子笑容要僵硬的時候，才說：“我會的。”
別人只當是他性子冷，寡言少語。
葉榮歡卻聽出了其中的敷衍和不情願。
紀老爺子給了紀清河警告的一眼。
紀清河的手驀地收緊。
葉榮歡手被他捏疼，臉上差點露出異樣來。
她感受到了他的不甘。
但是那又怎麽樣呢？
她也沒奢望他會有多情願。
他還留在這裏，沒有到袁瑞可身邊去，已經是她想要的結果了。
司儀問：“紀清河先生，你是否願意娶葉榮歡女士作為你的妻子？你是否願意無論是順境或逆境，富裕或貧窮，健康或疾病，快樂或憂愁，你都將毫無保留地愛她，對她忠誠直到永遠？”
有賓客已經在起哄，打算等紀清河回答那一聲“願意”之後就給他鼓掌。
然而卻是長久的沈默。
司儀：“紀清河先生？”
紀老爺子臉上應付客人的笑容，已經快要掛不住了。
一些客人也感覺到了不對勁。
葉榮歡垂著眸子，感覺自己的世界裏失去了其他所有的聲音，所有的關註力，都放到了身邊的男人身上。
然後，久久，她聽到他說：“我不願意。”
司儀一楞。
一眾賓客也是一楞。
紀老爺子氣得險些直接站起來。
葉榮歡腦海中轟然一響，卻又覺得，好像不是那麽意外。
她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麽表情，她看向身邊的人，卻正好對上他冰冷又堅定的目光。
他看著她，一字一頓地說：“我、不、願、意！”
說完，轉身大步離去。
葉榮歡僵立在原地。
“紀清河！你給我站住！你去哪裏？！”紀父暴怒的聲音。
葉榮歡心道，他去哪裏？
她知道的。
他去找袁瑞可。
他為袁瑞可，丟下了她。
周圍亂起來，賓客們竊竊私語的聲音傳到葉榮歡耳中，讓她的世界吵鬧得腦袋發疼。
她能感覺到那些各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憐憫的，同情的，幸災樂禍的，漠然的。
“榮歡……”紀老爺子愧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。
葉榮歡扯唇，僵硬地笑了笑：“爺爺，我沒事。”
“清河這實在是太不像話了！你放心，爺爺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！”
“爺爺。”葉榮歡面色沈靜地打斷他，“這個交代不該你來給。”
她轉向賓客，忽然問道：“我想知道，今天袁瑞可小姐的家人在這裏嗎？”
眾人一靜，隨後一對面色不太好的中年夫妻走出來，正想說話，一個短發女人攔住了他們，走到前面，道：“我是可可的表姐，賀姿，葉小姐你想說什麽？”
葉榮歡看向她身後：“請問賀小姐，你身後，是袁瑞可小姐的父母嗎？”
賀姿皺眉，道：“是，但是在這裏，有事你可以跟我談。”
葉榮歡忽而笑了一下：“那也可以。半個小時前，有人打電話來，說袁瑞可小姐出車禍了，現在正在搶救室。”
賓客嘩然，下意識看向袁家人，卻見他們都是一臉錯愕和震驚。
袁夫人當即上前來：“可可出車禍了？！她現在在哪裏？！”
葉榮歡面無表情：“打電話的人轉告說，袁小姐覺得自己可能是活不下去了，所以讓清河去見她一面，還說，她還深愛著清河。”
賓客又一次嘩然。
賀姿神色卻有些僵硬。
葉榮歡繼續道：“今天是什麽日子，我不信袁小姐她不知道，她今天打來這個電話，會造成什麽後果，我也不信她猜不到。現在如她所願，紀清河去找她了，但是——”
她冷冷地看向袁家人：“如果袁小姐的情況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危急，那我認了，這個男人讓給她，畢竟我也不能欺負一個快死的人是不是？但是，如果事實不是那樣，那麽，我想，袁家該給我一個交代！”
她冰冷的聲音，將賓客們都震住了，大廳裏一片寂靜。
賀姿道：“葉小姐，我承認你今天算是一個受害者，但是你要搞清楚，拋下你的是紀清河，不是……”
“所以賀小姐的意思，是袁瑞可一點責任都沒有？”葉榮歡打斷她，“賀小姐是說，你的表妹，在我的婚禮當天，打電話將我的新郎叫走，一點錯都沒有？！”
賀姿神色難看。
正要再說話，袁父攔住了她。
袁父沈著臉對葉榮歡道：“葉小姐，這事是我女兒做得不妥，但是她現在出車禍，生死難測……”
“袁先生，”葉榮歡打斷他，咄咄逼人地道，“我剛剛說過了，如果袁瑞可的危急情況是真的，我什麽都不會追究！”
相反，如果是假的……
葉榮歡眼底一片冰冷。
既然要丟臉，憑什麽要由她來承受最大的一份呢？
袁瑞可作為始作俑者，休想置身事外！
“所以現在，我要親自到醫院去看看，袁瑞可的真實情況！”
紀老爺子見狀，內心無奈地嘆了口氣，卻是走上前來，站在了葉榮歡這邊：“這件事情清河有錯，袁瑞可也有錯，有錯的都該承擔起責任來，榮歡說的有理，現在，去醫院吧。”
遇上這種情況，他一般不想將事情鬧大，鬧得哪家都丟臉。
但是現在，葉榮歡顯然不願意善罷甘休，事情也已經無法挽回了。
紀清河和袁瑞可也的確是有錯。
所以，只能答應葉榮歡的做法。
也是他紀家，實在對不起這孩子……
紀老爺子看向葉榮歡的目光滿是愧疚。
袁家父母似乎並不知道袁瑞可車禍的內情，倒是袁瑞可的表姐賀姿不像是一無所知。
葉榮歡之前還對袁瑞可出車禍不是意外只有五成把握，看到賀姿的反應之後，她又多了三成。
“我跟著過去看看。”紀老爺子對紀父道，“你留下來，處理一下這邊的事。”
至於葉父，他本來是想去看看的，但是被葉夫人悄悄拉了拉，兩人甚至都沒站出來幫葉榮歡說一句話。
倒是葉海菱，一起跟著葉榮歡上了車。
半個多小時後，眾人一起到了醫院。
葉榮歡身上還穿著婚紗，其他人身上的禮服也都還沒換，這麽一堆人出現在醫院裏，立即就引起了其他人的註意。
袁夫人火急火燎地拉住一個護士，問道：“請問今天車禍送來的那個病人在哪裏？一個女孩子，應該是前不久剛剛送來的，半個小時前聽說還在搶救室！她叫袁瑞可！”
護士好像不太清楚，幫忙去問了一下，回來說：“確定是叫袁瑞可嗎？今天到目前為止，進急救室的都沒有一個叫袁瑞可的病人。”
這話一出，眾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。
葉海菱憤憤道：“我之前可是都聽見了！說是在搶救室還沒出來，原來根本就是騙人的？！她這是什麽意思？明明知道今天是我姐的婚禮，還故意把人騙走？！”
要不是葉榮歡拉著，她已經忍不住沖上去和袁家人動手了。
袁父沈著臉，問道：“那今天有沒有來一個出車禍的，名字叫袁瑞可的病人？”
護士打了個電話，問了一下，然後有些尷尬地道：“有的，也的確是出了車禍，只是情況還沒嚴重到需要進搶救室的地步，只是外傷很多，並且左腿小腿骨折了。”
又跟他們說了袁瑞可現在所在的病房號。
剛剛葉海菱和袁家人的爭執，她都聽見了，也瞧見了葉榮歡身上的婚紗，頓時腦補出一場大戲，對袁瑞可的觀感就有些不好，臨了又補充道：“那位病人身上的外傷，很多都不像是出車禍弄的，而且也不深，其實只需要塗抹點藥水就要，但是病人要求我們給她包紮起來，病人家屬要是看到，也不要嚇到，除了左腿小腿，其他的傷真的不深的。”
她也不敢多說，只點到為止。
走的時候同情地看了葉榮歡一眼。
“走吧，上去看看。”紀老爺子沈聲道。
袁家人臉色都不好看，尤其是袁父，雖然還沒弄清楚具體是怎麽回事，但是光是靠知道的這些信息，就能猜到，這次的事，多半是袁瑞可自己故意策劃的！
“走！”他拉了忽然躊躇的袁夫人一把。
“姐，走！”葉海菱拉著葉榮歡，“這次非要讓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好看不可！”
“你說話註意點！”賀姿忍無可忍道，“事情的真相是什麽都還不知道，你這樣侮辱我表妹合適嗎？沒聽護士說嗎，她的確是出了車禍！她不知道自己的傷情，以為自己不行了，要見一見紀清河，有什麽不對？！”
“你可得了吧！”葉海菱張口就懟，“小腿骨折也能以為自己要死了，你表妹她是沒上過學還是咋地？怎麽還好意思說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？！”
她說一句還覺得不解氣，不等人回話就機關槍似的繼續掃射：“不說她的傷不重，就是她真的要死了，她就有理由在別人婚禮當天搶走別人老公了？！這什麽三觀什麽素質？！還說什麽還深愛著他、哎喲簡直要惡心死個人！你也別急著反駁，我話還沒說完呢，不說三觀不說素質，就說說她受傷這事，之前打電話的時候可是哭慘了！說是在搶救室，可能紀清河再不去就連她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！可是現在呢？人家醫生都說她壓根沒進過什麽搶救室！傷也只是小傷！只是骨折而已！甚至身上好多外傷都不是車禍導致的，而且只需要塗塗藥水的小傷，楞是要給包紮起來，弄成重傷的模樣！她是想幹嘛？！啊？！”
葉海菱情緒激動，聲音也不小，還不給人反駁的機會，劈裏啪啦一通話說完，袁家人氣得臉色鐵青，周圍也圍了好多八卦的人。
葉海菱說得夠清楚了，又有穿著婚紗的葉榮歡佐證，沒一會兒，周圍人就議論起來了。
一邊議論還一邊用奇怪的眼神看袁家人，袁夫人氣得直發抖，差點和葉海菱打起來。
葉榮歡擋在葉海菱身前，神色平靜：“袁夫人，我妹妹有說錯什麽嗎？”
袁夫人氣道：“沒說錯什麽？！現在真相都還沒搞明白，她憑什麽這樣罵我女兒？！”
葉榮歡道：“待會兒見了袁瑞可，如果我妹妹罵錯了，我們道歉。”
說完拉著葉海菱，率先進了電梯。
到了病房所在樓層，還沒找到是哪個房間，先遇到兩個神色驚慌的人。
“……伯父伯母？！”坐在門口看手機的一個年輕人，嚇得一下子蹦起來，手機都差點掉在地上。
“姐……”他旁邊的一個女生，和賀姿長得有些像，瞪大眼叫了賀姿一聲，又吶吶轉向袁家父母，“姨媽、姨父……”
光是袁家人來的話，他們倒是不怕，但是被眼前這陣仗給嚇到了——光是葉榮歡身上穿的婚紗，就十分嚇人，更別說她邊上還有一個紀老爺子！
“你表姐呢？！”袁夫人著急地問道。
女生默默地指了指病房。
袁夫人等不得，一下子就沖過去推開了門：“——可可！”
恰好與來開門的紀清河差點撞在一處。
一進去，看見躺在病床上，臉色蒼白，渾身包得是紗布的袁瑞可，當即就哭著撲了過去，“可可！”
紀清河看見紀老爺子，猛地變了臉色，滿目震驚：“爺爺……”
紀老爺子面無表情，看都沒看他，跟著袁父一起進了病房。
紀清河一把抓住葉榮歡胳膊，擋在她身前，臉色陰沈：“你——”
他沒想到竟然會鬧到醫院來。
他了解紀老爺子，不可能是他爺爺提的意見！
只能是葉榮歡！
“你幹什麽呢？！”葉海菱現在對他全無好感，一把將他手扒開，護在葉榮歡面前。
葉榮歡看著紀清河，清淺一笑：“聽說袁小姐情況那麽不好，我們都來看看她，怎麽，不行嗎？”
紀清河正欲開口，紀老爺子說道：“榮歡，進來。”
葉榮歡輕描淡寫地推開他，走了進去。
袁瑞可此刻的笑容僵硬，十分難看。
她躺在床上，對上葉榮歡平靜的目光，面孔扭曲了一下。
葉榮歡看了她一眼，也沒有要和她廢話的意思，直接就問袁父：“袁先生，看出什麽來了嗎？要不要讓醫生重新檢查一遍？”
袁父臉色漆黑。
這哪還用得著叫醫生重新檢查？
袁瑞可現在這模樣，從外面看的確是傷得不輕，但是掀開被子仔細檢查一遍，就能看出她的傷情的確是如剛才那個護士所說，最嚴重的不過小腿骨折！
袁父此刻只覺得丟盡了臉，想到今天這事傳出去，袁家估計會成為圈子裏的笑柄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，直接沖上去就甩了袁瑞可一巴掌！
“我怎麽會有你這麽丟人的女兒？！”
清脆的聲音響在病房裏，袁瑞可的臉幾乎是立即就紅腫了起來。
袁父猶覺不解氣，還想動手。
袁夫人趕忙上去攔，一時間哭聲罵聲，充滿了整個病房。
葉榮歡卻站在一邊，看鬧劇一樣，不為所動。
紀老爺子也一句話不說。
“可可還傷著，你怎麽能下這麽重的手啊！”袁夫人哭著，攔著丈夫。
袁父本來稍稍消了氣，一聽這話，想到袁瑞可的傷怎麽回事，又是怒火中燒，將妻子甩開又要動手。
這次紀清河擋在了袁瑞可面前：“伯父，請你冷靜！可可她……”
“紀清河！”紀老爺子一聲怒喝，“你給我閉嘴！現在不是你該說話的時候！”
紀清河霎時沒了聲音。
他從沒見紀老爺子這麽生氣過。
“紀少，”袁父開口，語氣疏離，“上次退婚一事，是我袁家對不住你，但是既然退婚了，你和可可就沒關系了，不該再有牽扯！我現在教訓我女兒，你也不該插手！”
說完也不管紀清河是什麽反應，就冷冷地看向袁瑞可：“今天的事，到底是怎麽回事，現在，你來給大家一個交代！”
“爸……”袁瑞可眼眶裏墜著淚，“你要我解釋什麽啊？”
“你還不知悔改！”袁父十分失望，“我現在給你機會，你還不知悔改？！你知不知道，你現在要是不說清楚，明天你使手段搶人丈夫的的傳聞就會傳遍整個圈子？！你是要丟盡我袁家的臉是不是？！”
袁瑞可一聽，臉色煞白。
她剛剛是聽出些不對，但是沒想到，會是事情敗露。
她驚慌道：“爸您什麽意思？我怎麽會……”
“可可，葉小姐說你……”袁夫人實在不相信，自己女兒會做出這種事情來，她將葉榮歡之前的指控說了一遍，期盼地看著袁瑞可。
袁瑞可臉色大變：“不是！我沒有！”
葉海菱冷笑：“那你倒是解釋一下，不是說要死的人了嗎？怎麽還在這好好的呢？！”
“你說話註意點！”賀姿沈下臉，兩人差點又打起來。
“是我們……”這時袁瑞可她小表妹道，她帶著哭腔道：“之前表姐的情況真的很不好，我以為、以為她……我太害怕了，又聽到她一直在喊清河哥的名字，就急忙給清河哥打電話……”
她邊上那個年輕人也道：“那時候我們都太慌了，沒註意到可可姐有沒有被推進搶救室，之後醫生說沒事，我們才放下心來，這只是一個誤會而已。”
兩人爭相解釋，意思只有一個，袁瑞可的車禍真的是意外，不是故意設計的，叫紀清河過來也不是袁瑞可的主意，是他們自作主張給紀清河打的電話。
袁瑞可虛弱道：“葉小姐，很抱歉，給你造成了這麽大的困擾，我也沒想到，清河他會過來。”
她看了紀清河一眼，滿眼的愛戀，卻又趕緊藏起來，欲蓋彌彰一樣。
“我剛剛正在勸清河，回去繼續和你的婚禮，沒想到你們就來了。”袁瑞可道，“真的很抱歉……”
“我有一個疑問。”一直沈默的葉榮歡忽然開口道。
頓時所有人都看向她。
葉榮歡道：“袁小姐，之前在電話裏，你的朋友和你表妹說，你是去機場的路上出的車禍，那麽請問，肇事司機人呢？”
她不開口則已，一開口就切中要害。
袁瑞可的小表妹眼中閃過一絲慌亂，張口就道：“肇事司機跑了！”
她邊上那年輕人想阻攔都沒來得及。
“跑了？”葉榮歡道，“那麽你們報案了嗎？”
“沒有，我們還沒——”
“那麽現在就去報案吧，出車禍的監控，應該也能看到的吧？”葉榮歡道。
病房中霎時一靜。
“我……”袁瑞可下意識看向紀清河，看見他站在紀老爺子身邊，眉眼低垂，眼底情緒不明，心裏下意識一慌。
“清河，”她倏地哭出聲來，“我真的不想這樣的，可是你怎麽能、怎麽能這麽狠心啊！你怎麽可以和葉榮歡結婚！你明明還是愛我的！我們心裏都還有彼此，為什麽不能繼續在一起？！”
“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？”她哭得泣不成聲，“不然你今天也不會……”
“你剛剛跟我說，你買了出國的機票，都是騙我的？”紀清河開口，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。
袁瑞可的聲音戛然而止，“我……我後悔了，我又後悔了！我放不下你啊！”
她希冀地看著他：“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？反正你也不喜歡葉榮歡，我們——”
“夠了！”袁父忍無可忍地怒喝出聲。
他轉向紀老爺子：“老爺子，我……對不住，是我沒把女兒教好。”
紀老爺子淡淡道：“沒把女兒教好，的確該道歉，但是真正該道歉的人，不是你。”
自從上次退婚事件後，紀家和袁家就有了芥蒂，這次之後，紀老爺子是打算再也不和袁家來往了。
袁父又逼袁瑞可跟葉榮歡道歉。
袁瑞可對此倒是沒什麽障礙，“對不起”張口就來。
然而葉榮歡面無表情，沒有應聲的打算。
賀姿有些不忿：“我表妹跟你道歉，葉小姐你——”
葉海菱不等她說完就冷笑一聲懟回去：“哎喲餵道個歉了不得哦？她道歉那是她應該的！是她自己做錯了事，我姐憑什麽就得原諒她？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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